文學作品介紹

(一) 國學大師章太炎的古文做得很好，但詩詞歌賦的作品很少。在他的文集中，偶見幾首正正經經的詩，也只是平常而已。但他喜歡改唐詩來幽默別人。孫中山卸任臨時大總統後，入京見袁世凱，兩人表示衷心合作。章對孫中山一向不很重視，認為他不懂得中國國情。他套用唐人崔曙的詩句，謅了一首詩嘲之云:

孫文皇帝有高台，此日登臨演說開。三點會員皆北上，兩行艦隊自東來。少川內閣今何在，乃木將軍去不回。得意還尋某女士，陶然共醉白蘭杯。

第一句挖苦他是開國之君，第二句指他好演說，第三句指廣東黨人跟隨北上的人不少，第四句指二次革命時，日本有派軍艦來華護僑之議。第五句指廣東人唐紹儀為了要做第一任國務總理，連忙加入國民黨，得如願以償，但只做了幾個月，因和袁世凱爭權，拂袖而去，第六句是一九一二年日本大正天皇逝世，安葬桃山，乃木大將夫婦自殺殉王。第七句的某女士，不知為誰，有人說是後來孔祥熙老婆宋藹齡。宋女士在日本時曾做過中山先生秘書，嫁孔後，遺缺由其妹繼任，舊日國民黨老黨員都有這樣傳說。

崔曙原詩《九日登望仙臺呈劉明府容》:漢文皇帝有高臺，此日登臨曙色開。三晉雲山皆北向，二陵風雨自東來。關門令尹誰能識，河上仙翁去不回。且欲竟尋彭澤宰，陶然共醉菊花杯。

(二) 朱銘盤《桂之華軒詩集》卷三，有《靜安寺》七律一首，是譏諷李鴻章母死，在守制期間還有心情遊山玩水。詩云:

柳侈花嬌佛見憂，萬人宜夕騁清游。小車依約來丞相，墨絰分明識晉侯。已許為烏喧大幕，似開鷹隼失高秋。安陽匝月樽中酒，忍使羊狼按劍愁。

這首詩是諷刺李鴻章扶柩回故鄉，路經上海，坐人力車去遊靜安寺。李鴻章也不過是散散悶罷了，又何勞詩人引經據典指謫他失禮呢?原來封建禮教，死父母是一件大事(結婚一生人可以多次，絕非人生大事)，做孝子的人，要深居簡出，不能高聲談笑，否則就受到別人批評。

江庸《趨庭隨筆》有記載此事:李文忠在直隸總督任丁母憂，仁和王文勤奉命自京往唁，相談於孝帷，笑聲振户外。張藹卿聞聲急入諫。文忠曰:｢幸勿慮，人必無以禮法繩我者。｣過上海，嘗乘人力車，游靜安寺，泰興朱銘盤曼君有詩云:｢小車依約來丞相，墨絰分明識晉侯。｣，即詠其事。

李鴻章喪母是光緒八年(1886年)，那時江庸只不過五六歲，當然不是親自聽到李鴻章在孝帷中｢笑聲振户外｣，他只是聽到他父親江瀚所說。因為這部筆記有些故事得自庭聞，故名｢趨庭｣。

朱銘盤（1852年－1893年），字曼君，江蘇省泰興縣人。生於清咸豐二年（1852年），一生四次會試不第。光緒八年，隨吳長慶去朝鮮。光緒十四年，至金州，成為張明光幕僚。「其學長於史，兼工詩古文，著《晉會要》一百卷及《桂之華軒詩文集》」。另著有《宋齊梁陳會要》、《四裔朝獻長編》。光緒十九年（1893年）卒於旅順。

(三) 林庚白詩才很高，他曾自吹杜甫還不及他。他有詠遺老詩一首:

運盡光宣四十年，羣公魂夢尚朝天。俸錢故是官家舊，賞賁常從帝座偏。勝國遺黎寬法網，故宮寶藏隱腰纏，噉名况飽商薇蕨，身後虞山較熟賢。

此詩是指那批滿清遺老終日傍住舊君溥儀，依然照前清時代的官職支取俸薪，又暗中盜取故宮珍寶書畫，尤以溥儀的師傅陳寶琛為甚。最妙不過的，此輩中有些在民國做大官，一面支民國官俸，一面又支紫禁城裏的薪水。逢年過節，溥儀還是照老例賞賜一番。他們在詩人的筆下，盡被罵倒了。

樓上缸花影已殘，春冰猶帶幾分寒。依稀記得傳柑夢，寫似閑漚仔細看。
建安才調義熙身，野史無妨記甲寅。誰料郢雲迎未散，越吟有客署遺民。

一月二十日，《信報》轉來關志雄先生給我一信，附有(曾)希頴舊作一闋，讀後為之擊節不已，我亦天涯倦客，暮年讀此，大不勝情，詩詞能移人如此!先把曾詞錄出:

滿庭芳
玉樹新歌，旗亭舊賞，落花時節逢君。中年哀樂，絲竹易銷魂。何况天涯倦客，杯酒耐，燈火黃昏。市樓遠，春歸凝碧，弦管漫漫紛紜。芳塵，堪再認，櫻脣吐艷，雪腕揚芬。甚故家金縷尚繞歌雲。莫唱開元法曲，仙音外，還怕淚沾巾。憑誰問，樊樓錦瑟，醉卧是何人?

這闋詞看來必有本事的，我從來沒有和希頴在燈紅酒綠之間聆歌觀舞，可惜以前未見此詞，如見我會問他個究竟。許久以前見他一首詩，寫朋友送他數十年前一幅舊照片，我讀後也為之久久不樂。

讀過關先生寫來的詞後，我找到希頴一位門生問他知不知《滿庭芳》所說的歌者為何人。他笑道，這個天涯歌者，早在三十年前已有很好的歸宿了。四十年前，她在廣州，澳門的舞台上紅極一時，自創花旦聲調，人爭摹習，希頴在廣州聽慣她的歌聲，萬想不到五六年後，聽歌的人以逋客身份，在落花時節，忽然海外相逢，絲竹感中年，淚灑青衫濕了。(詞中藏有歌者的藝名三字)

明友見我連日在談曾希頴詩詞，他寄來剪存的《華僑日報》在副刊《華僑文化》刊載希頴的遺作數首，剪報沒有寫下刊登的日期，沒法知道是何時所作。中有一頁，就是關先生見示的那一闋《滿庭芳》詞，下有｢聽歌｣二字，當是此詞的題目。前說希頴有詩詠舊照片事，亦見於剪報中，為之大喜，亟錄出:

君軾檢還卅年前載美遊山舊照感題
其一
群玉山頭畫裏人，朱顏花貌正當春。今宵欲問誰為我，老眼摩挲認未真。
其二
對影聞聲只淚垂，那堪頭白說相思。詩中壯語須刪盡，好賸燕台別柳枝。

黃晦聞的跛腳詩沒有詩題，到他死後，王秋湄才知題作《我詩》。全詩云:

亡國哀音怨有思，我詩如此殆天為。欲窮世事傳他日，難寫民間盡短詩。習苦蓼蟲唯不徙，食肥蘆雁得無危。傷心群盜言經國，孰謂詩能見我悲。

晦聞先生寫給羅原覺的扇面，所錄的詩也是略去後二句，有跋語云: 此余輟詠之作，收韻不可以書見，即前六語，亦向未示人，今為原覺我兄書寄。自我不見，方追出終篇可也。癸酉黃節，寄於北平。

黃先生因為詩後有｢傷心群盜言經國｣，對當時的統治階層有臭罵之意，所以全詩未嘗示任何人，即老友如王秋湄，羅原覺雖亦寫寄而｢收韻亦不可以書｣。

熊潤桐與黃晦聞的交情是否與王羅相等，我不知道，即使是同樣交深，堪寄心腹，然也沒有寫出後二句，那麽潤桐在癸酉之年黃先生未死前就和他一首，未免使人可疑。熊先生的和詩云:

一曲滄浪意何思，要知天命在人為。民多偷樂何云國，士到沉憂欲廢詩。秋水鳴蛙聲亦暫，深池瞎馬語尤危。瞻烏未識於誰屋，祇有林宗共此悲。

潤桐和詩，不會在癸酉年明甚，我猜必在丙子年(一九三六)得見《逸經》第八期王秋湄一文，也可以在乙亥年(一九三五)晦聞死後，羅原覺借給他看的。(一九五三年，我曾向原覺借晦聞這個扇面攝影，相片尚存手上。)

｢余於其捐館後，得見手稿墨瀋猶新，不禁驚歎交并。蓋憤其抑鬱沉痛，情見乎詞，殆全集中未有逾於此詩之甚者也。題《我詩》，雖屢改易，字句釐然，固可辨認，因特攝影告世，俾知心迹之苦。讀其詩想見其為人，杜陵哀國，白傅傷時，從古詩人，殆已不諱。･･････････此詩作於𡈼申(一九三二年，即九･一八瀋陽事變後一年)歲暮，曾寫寄余而遺終句，即覺其異，函詢未答。迨甲戌(一九三四年)夏，舊都相晤，君出示詩稿之抄胥謄本，亦見此作，缺後兩句。因復叩何意，君慨謂兩句本具，顧寫出恐太傷時，不欲予人見已。余再請告，忝以交稔，無妨坦示。君連稱暫不必，容死後君自知之，天下後世亦當知之。･･････････｣ (秋湄名薳，番禺人，工詩，為海內第一之章草書法家。遺著有《攝堂詩選》。)

晦聞必欲死後始披露末二句，是因為駡當政的人為群盜，是很切事實的，如他能夠活到八十歲的一九五二，五三年，又有我詩出爐，則｢群盜｣二字就更加落實了。

為朋友寫自作詩在扇面上，不寫後二句，已一奇。有時給朋友寫詩，又故意寫少一字，更奇。黃秋岳的筆記說，晦聞命寫扇，他也求他寫，但晦聞詩上特缺一字，為人寫扇面而少一字是罕見的事。那首詩是這樣的:

X君有書未暇讀，乃復奔走豪率間。廿年交誼我不道，異日相求嗟莫還(自注:擊鼓詩義)。集林暝雀朝飛失，出谷秋根壁立閑。蹤踪各殊老俱至，可憐衰草滿江山。

我曾問唐天如，羅原覺，詩中的X君為誰，他們都說｢是我｣。頗有｢附驥｣之意。

民國十四年乙丑(一九二五年)，高吹萬有一首詩，題作《無我禪師自刻卧芭蕉葉底通體小照於筆筒，題詩云:｢六根淨盡絕塵埃，嚼蠟能尋甘味回。莫笑綠夭陳色相，誰人不是赤身來。｣哲夫以拓本見贈，為次韻遙和之。》高吹萬的和句是這樣的:

不受人間半點埃，芭蕉清夢尚能回。偶呈玉體空諸有，本是無遮會上來。

沒有提到無我禪師是何方神聖，今人或古人，原來這位禪師是明朝一個女尼，詩是她作的，但是不是她自畫裸體像在筆筒上，則頗成疑問。蔡哲夫以拓本寄贈高吹萬，吹萬是詩人，見到這樣好的題目，一定手癢，忍不住就會吟一首好詩出來，為這個古董大增身價，哲夫就可以待價而沽了。民國九年，蔡哲夫為莫鶴鳴在香港的灣仔開設古玩店，取名｢赤雅｣，這個筆筒在｢赤雅｣求售，當為意料中事。

我讀過這首詩後很欣賞，但也懷疑是蔡哲夫偽造的，他是二十年代著名古董商，喜歡偽造文物以自怡悅，但也賣錢，自稱風雅。

一九三八年我在香港時，問鄧爾雅見過蔡哲夫這個筆筒嗎?爾雅笑道:｢這是哲夫造來騙南北行富商的。｣

梁啟超是廣東新會人，他的大名為全國人所知。由於主張改革行新政，險些兒被西太后抓去給宰了。梁啟超晚年在北京講學，不問政治，專心著述，在清華大學教書，又造就了不少人才。他雖然也好吃花酒和打牌，但只是逢場作戲，不像乃師康有為，納完一妾又一妾。不過，梁啟超早年也有過艷遇，在流亡異國中所遇的，只是他沒有勇氣去完成如乃師心雄萬丈，只長期放在心坎上，懷念這位紅顏知己而已。

有一年，梁啟超到夏威夷宣傳保皇黨的理論，在一次演講中，有個華僑少女，在人群中大講英名，引起他的注意，後來經人介紹相識，女的落花有意，男的流水無情。但梁啟超心感這位紅顏知己，嘗作記事詩二十四首，今錄出八首以見一斑:

頗媿年來負盛名，天涯到處有逢迎。識荊說項尋常事，第一相知總讓卿。
目如流電口如河，睥睨時流振法螺。不論才華論膽略，鬚眉隊裏已無多。
青衫紅粉講筵新，言語科中第一人。座繞萬花聽說法，胡兒錯認是鄉親。
眼中直欲無男子，意氣居然我丈夫。二萬萬山齊下拜，女權先到火奴奴。(夏威夷夷)
眼中既已無男子，獨有青睞到小生。如此深恩安可負，當筵我幾欲憐卿。
含情慷慨謝嬋娟，江上芙蓉各自憐。別有法門彌缺陷，杜陵兄妹亦因緣。
珍重千金不字身，完全自主到釵裙。他年世界女權史，應識支那大有人。
鸞飄鳳泊總無家，慚媿西風兩鬢華。萬里海槎一知己，可無遺恨到天涯。

梁啟超除了寫文章談政治外，也愛作詩填詞，作品亦見秀逸可愛。

《水滸傳》常見有｢唱大大一個肥喏｣之語，初看時，不知這是甚麽意思，再看一下上下文的行文，所謂｢唱喏｣，一定係打躬作揖之類無疑。顧野王的《玉篇》說:｢喏，敬言也。｣但對於唱喏還得不到完全了解。現從宋人陸放翁的《老學庵筆記》抄一些出來，以釋此語。

按古謂揖，但舉手而已。今所謂喏，乃始知江左諸王，方其時，惟王氏子為之 ; 故支道林入東，見王子猷兄弟還，人問諸王何如，答曰:｢一群白項鳥，但聞啞啞聲｣，即今喏也，故曰唱喏。

先君言，舊制朝參拜舞而已，政和(按:宋徽宗年號，共七年，始於公元一一一一年至一一一七年)後，增以喏，然紹興(宋高宗年號，一一二七年至一一六二年)中余造朝，已不復喏矣。淳熙(宋孝宗年號，共十六年，公元一一七四至一一八九年)末還朝，則迎駕起居闔門，亦唱喏，然未嘗出聲也････････

這是宋人唱喏的故事，放翁引支道林之說，就斷定那是唱喏，說是始於晉朝，是否屬實，我們可不必理到這麽遠，只知宋朝已大興唱喏就夠了。喏有聲，必是唱無疑，何孟春的《餘冬敘錄》說:｢揖，相傳曰唱喏，想古人相揖，必作此聲。｣可見作揖時，必有聲。宋人記《虜𨑳事實》云:｢虜揖不作聲，名曰『啞揖』。｣(不過現在｢虜｣揖必作聲，常曰:How do you do 等寒喧語，可發一笑)。那麽，宋朝以前的人作揖必有聲，其聲必為頌詞或問安之詞，正如今日外國人與人握手常問｢你好嗎?家人好嗎?健康好嗎?｣等客套語。這本是民間一種禮節，行之已久的。到明朝，反以此為古禮，大概元人入治中國，盛行胡禮，經過六七年年，漢族已忘記了唱喏是甚麽了。

施耐菴是元末人，去宋還不十分遠，而淮河流域一帶唱喏之風最盛，今日淮安，常熟的人叫細小的蠟燭做｢唱喏蠟燭｣，其意是指這種蠟燭小得太可以，還未拜跪完畢，只作一個揖就滅了。

蘇東坡｢寒食詩帖｣從前上海藝苑真賞社有影印本，在我所喜歡的蘇書中，以此卷及故宮所藏《前赤壁賦》為最。此卷原來也是清宮收藏的，圓明圓一役，才流到外邊。蘇東坡寫此帖，約距今九百年前，一向藏在國人手中，近三十年，曾被日本人以重金收購，近年又回到國人懷抱，可謂滄桑歷盡矣。

此卷是紙本，蘇東坡寫自己的寒食詩二首，字作行草，筆勢如天馬行空，矯健活潑，跌宕非常，平生所見蘇書，當以此為第一，赤壁賦猶其次也。所寫的詩句是這樣的:

前幾年，張大千託人在日本以美金三千元要買此卷，價錢講妥後，張大千親自去日本交易。但未到前兩天，被王世杰知道此事，向日本人多出美金二百元買去了。此卷復為國人所得，這是一件快事。

高伯雨(1906-1992)，原名秉蔭，又名貞白，筆名有林熙、秦仲龢、溫大雅等二十五個之多。廣東澄海人，出生於香港。曾先後於香港、廣州、澄海及上海等地念書，後赴日本及英國進修。盧溝橋事變，逃難到香港，撰文為生，作品散見香港及東南亞各大報章雜誌。

著名學者、掌故大家、書畫藝術家高伯雨(又名高貞白)，以諳熟民國掌故軼事為世人熟知。其一生交遊廣闊，年輕時在北平、上海生活過，與近代政界、文化界名流多有親炙，與當時的名人名家多有往來，還跟隨清宗室、書畫大師溥心畬學畫，開過畫展。

高伯雨文史學養深厚，對清代典章文物尤其嫻熟，筆下有關制度、掌故的文章膾炙人口，馳譽香港文壇。是香港重要的文化群體「南來文人」中的一分子。

晚清民國以來的文化人，藝術創作是其一生重要的組成部分，高伯雨亦是如此。他早年在北平時期便專注於藝事，拜名師，從名士游，所創作的書畫作品甚多。

蘇州那個著名中外的寒山寺，只因唐詩人張繼《楓橋夜泊》一詩。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底，日軍佔了蘇州，日兵的司令附庸風雅，向他的祖國首都東京廣播，宣布皇軍把蘇州佔領了，然後高誦張繼《楓橋夜泊》｢月落烏啼霜滿天，江楓漁火對愁眠。姑蘇城外寒山寺，夜半鐘聲到客船。｣又敲了幾下鐘，說道這就是寒山寺的鐘了。其實，唐代那口鐘，早已給日本人花錢騙去了，陳列在東京，日本投降後才交回中國。(網主:一說交還的那口寒山寺鐘是仿造的)

寒山寺之得名，完全是靠一口鐘和一首詩，寺中有(明)文徵明所寫的楓橋夜泊詩碑，但早已殘破不能再讀。後來俞曲圈也補寫了一塊，在淪陷期間不知何故被運去南京，今在市府花園中。日寇投降後，吳中人士以寒山寺無一詩碑，為美中不足，名畫家吳湖帆便託人找當時的國史館館長張繼(字溥泉，河北滄州人，與唐詩人襄州人張繼同名)寫楓橋夜泊詩，並請黃懷覺刻石。此碑現樹立在寺中。

俞曲園所寫的楓橋夜泊詩是有這樣的一段歷史。到今已五十一年。除文，俞，張三碑之外，還有康有為，萬繩栻所寫的詩碑。
康有為的詩碑云:
｢鐘聲已渡海雲東，冷盡寒山古寺楓。勿使豐干又饒舌，化人再到不空空。｣
萬繩栻的詩碑是七絕二首云:
｢古剎豐碑劫運消，摩挲誰與認前朝。山僧不解興亡恨，只閉禪關拾墮樵。｣
｢掉首寒巖跡已陳，樺冠木屐去來頻。問他橋畔停船客，省得鐘聲能幾人。｣
康有為的詩是悼惜寒山寺鐘已被俗人賣給日本(康氏晚年自號天游化人)，萬詩第二首則頗斥日本人不解風雅。

(萬繩栻，南昌人。民國初年，參張勳戎幕，復辟黨健將。溥儀做滿洲國執政時，他做執政府秘書。)

康有為｢勿使豐干又饒舌｣句: 豐干，唐代僧人，又作封幹，生卒年不詳。善作詩。與寒山、拾得並稱“國清寺三隱”。豐干剪發齊眉，穿布衣，身長七尺餘。初居天台山國清寺，晝任舂米之職，夜則吟詠，言語無准，多似預記。人或借問，則隻答以“隨時”二字，更無他語。曾口唱道歌，乘虎直入松門，眾僧驚懼，自此遂爲眾所崇重。先天（712～713）年間，行化於京兆（長安），曾爲太守閭丘胤治病。《景德傳燈錄》卷二十七、《禪苑蒙求》卷下均載有閭丘胤因師之指引訪求寒山、拾得之事蹟，由是，叢林遂有“豐干饒舌”之趣談。《景德傳燈錄》卷二十七（大五一·四三三下）：“閭丘公入山訪之，見寒、拾二人圍鑪語笑，閭丘不覺致拜，二人連聲咄叱，寺僧驚愕曰：‘大官何拜瘋狂漢耶？’寒山複執閭丘手笑而言曰：‘豐干饒舌！’久而放之，自此寒、拾相擕出松門，更不複入寺。”其餘生平事蹟及生卒年均不詳。今存《豐干詩》數篇及《豐干拾得詩》一卷，附載於《寒山子詩集》中，收於《四部叢刊》。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