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,八十年代,報章副刊闢有藝文專欄,還有不小文藝學者發表和研討古典文學作品,舊聞軼事,如刊在成報,明報,大公報
,大成雜誌等,時代不同,今已難復再見此類小品文章。網主當時幸把部份剪留,近整理舊存,並將內容刪修節減抄錄於下,供文友閒賞。
如可知者,每則均概附來源。(小部份作品原文或作大幅刪節,但保持原意)
2007年 9月 網主
高樓大廈何曾見 網繫同心話線長 1986年
成報 人文篇
孔厚
八十年代,廣州市民互通訊息,比香港落後很多年,要靠街邊小店電話站傳遞,打電話一次三分鐘五角,接電話傳遞六角。廣州遊客對香港電話之方便,嘖嘖稱奇
,曾因電話簿而找到多年不見朋友,歸去後在報章大加讚揚。其實香港有自動電話,已經三十年多,有情人安坐家中煲電話粥,濃情密意,無需花其五角,六角
。廣州有一對新婚夫婦擺酒,請來一對老人嘉賓,新郎填了一首釆桑子送給老人,詞曰:
往來送達含情語,不是紅娘,卻勝紅娘,細繫同心話線長。
鈴聲一響聯千戶,不避炎陽,不畏風霜,奔走傳呼堪表揚。
新郎新娘拍拖成功,全憑兩老致電五角,傳呼六角如此拉成,紅娘功大,請為座上客。廣州擁有自動電話己在解放之前
,建國三十六年後,市民卻要去街邊打公用電話,訊息工具步伐不前。
為使夢魂能見汝
倚車酣睡過衡陽 成報 副
錦繡 尋章摘句 沙童妹
九一八事變,東北三省的大好河山,在不抵抗主義之下,拱手送給日本人,在一腔愛國熱情和無名火的交併之下,馬君武仿吳梅村圓圓曲的精神,用李義山的北齊體
,寫了名聞遐爾的哀瀋陽,把失地辱國的罪責,放在一位年青軍人上。詩曰:
趙四風流朱五狂,翩翩蝴蝶正當行。酮X鄉是英雄塚,那管東師入瀋陽。
告急軍書夜半來,開{絃管又相催。瀋陽已陷休回顧,更抱阿嬌舞幾回。
在二十年代,馬君武那首悼亡妻的七律亦傳誦南北,詩曰:
四面槍聲驀地來,一朝白骨委塵埃。十年始洒墳前淚,萬事無如死別哀。海不能填唯有恨,人難再得始為佳。雄心漸與人俱老,買得青山伴汝埋。
及後,他正式擺脫一切行政工作,過荈7陶汀b生活,那時他已年逾半百,欲像個年青人又再談起戀愛,對像是一位廣西地方戲名演員紅透半邊天的小金鳳。當時擅畫馬名畫家徐悲鴻大師
,就曾寫過一首七絕來調侃他們,詩曰:
詞賦功名恨影過,英雄垂暮意如何。風流契女多情甚,頻向廂樓送眼波。
馬君武自己也不否認對這位風塵契女的熱愛,從他那時寫給她的一首小詩就可體會到那纏綿悱惻的情懷。
詩曰:
百看不厭古時裝,剛健婀娜兩擅長。為使夢魂能見汝, 倚車酣睡過衡陽。
小金鳳也不愧是紅顏知己,馬逝世後
,從此不再重屨劇壇。曾經有人代她寫了一首詩表達她的萬斛愁腸:
玉樹新栽小鳳來,捧妝重輕倩誰催。木蘭詞曲桃花面,招得魂兮夜夜回。
可憐一曲長生殿
斷送功名到白頭 成報 副
錦繡 尋章摘句 沙童妹
清初曲壇巨匠洪昇的長生殿,是傳統戲曲的一部名著,給他帶來在文學史上的一個輝煌地位,卻使他在仕途上受到嚴重打擊。
唯一使他感到安慰的,他找到了一位賢慧,聰明,能幹的妻子黃蘭次。黃系出名門,大學士之女,又是他的表妹,善于呤咏,還像他精通音律。他兩同年生,生日只相差一天
,從小青梅竹馬。正因如此,人們都認為是天作之合,特別寫了一首同生曲,給他們新婚紀念。
新婚五天之後的七夕,洪昇喜上眉梢,乘興送給妻子四首定情詩,其中最膾炙人口的幾句是:
憶昔同衾未有期,逢秋愁說渡河時。從今閨閣長携手,翻笑雙星慣別離。結婚後,他兩的生活大都是在勞碌奔波中
,吃苦中渡過尤其在國喪期間,上演過自己最得意的劇作長生殿,引來無數麻煩,斷送了整個功名,但兩夫婦仍舊恩愛如常。在一首寄內詩中,就把這種深情發揮得淋漓盡緻。 詩曰: 屏營寂無語
,徒倚恆如痴。長嘆臥空室,恍惚睹容輝。咫尺不可見,何况隔天涯。一日懷百憂,踟躕當告誰。
鴛鴦之長以命殉花 黿蠡之遊為詩誌憾
成報 副 淋漓墨
周瘦鵑,一位才情,無俗氣,恬靜守身,愛自然之美,對文化事業有過不少貢獻的人,活了七十餘歲,仍不免做了井底寃魂,身殉生平以心血栽培的花木
,可歎孰甚。周瘦鵑愛花成癖,而自己建於蘇州的庭園名為紫羅蘭小築,據說紀念一位初戀情人。幾+年來過去,未給流光冲淡。他的愛花,非如一般人的淺薄,他對花既有深知
,又從深知而生出深愛,有根有芽,有情有分。
周瘦鵑的詩,大還未嘗多見,一首附於(無錫新印象)一文,說到舊時密誓,謂曾和摯友蘭君來此,似透露了一些初戀消息。蘭君之蘭亦即紫羅蘭之蘭,詩云:
黿頭渚畔小勾留,萬頃烟波緣上樓。記否臨流曾有誓,五湖一舸作仙儔。
種得白楊憐死別 斜陽繫馬最銷魂
成報 副
錦繡 尋章摘句 沙童妹
左宗堂可算得上是晚清的一位傳奇性人物,未踏上政治舞臺前,就已經恃才自高,家門口親筆題了一副對聯:
文章西漢兩司馬,經濟南陽一臥龍,比做當代的司馬遷,司馬相如,諸葛亮三合一。因此,每當他出師得利,捷報傳來,他會很得意拍案而起,環顧幕僚大聲說:
此諸葛之所以為亮也。 有一次同敵人作戰,左剛愎自用,不肯聽信陝西布政使林壽圖的建議,在北方防堵,被敵人乘虛而入,引致慈禧嚴旨譴責。左正在懊惱,林壽圖冷冷地幽他一默道:
此葛亮之所以為諸也。 (諸,豬同音),弄得左大帥非常尷尬。
當時,左遠征新彊,所過之處,白骨成堆,但欲也沿途植柳,積久成陰,塞外風光為之一變,三湘文士楊昌濬向他獻詩一首道:
大將西征久未還,湖湘子弟滿天山。新栽楊柳三千里,惹得春風渡玉關。
但是林壽圖尚在,又作了另一首詩,相映成趣,詩云:
水聲鳴咽結愁雲,兒戲當年灞上軍。種得白楊憐死別, 斜陽繫馬最銷魂。
回首舊游煩惱地
可憐幾輩尚生存 成報 副
錦繡 尋章摘句 沙童妹
即使是專攻諸子百家,三墳五典的國學大師們,也還是照舊談戀愛,忙於寫情詩,只不過寫來含畜,非有相當文學修養,才可以深切體會字埵瘨﹛A言外之密意。魯迅和王國維的老師章太炎
,公認為國學泰斗。他與吳興才女湯國梨共諧連理的時候,新郎已四十五歲,新娘芳齡只有他的一半。結婚那天,章當荇]中山,蔡元培這些嘉賓面前,即席寫了一首情詩送給他的愛人:
吾生雖稊米,亦知天地寬。振衣陟高岡,招君雲之端。
新娘是才女,自然不示弱,又在嘉賓敦促下,立刻回敬一首: 生來淡泊習蓬門,書劍簽N隱小村。留有形骸隨遇適,更無懷抱向人喧
。消磨壯志餘肝膽,謝絕塵緣慰夢魂。回首舊游煩惱地, 可憐幾輩尚生存。 當然是情詩中上選之上選。現代的讀者,十居其九也許會大嘆不知所云。二人在上海愛儷園喜宴上
,用那古色古香方式公開唱和之後,上海一張小報就以賀新婚為題,登了一首打油詩譏諷他夫婦二人的咬文嚼字,詩曰:
鴛枕鸞衾此夜鮮,雙雙紅燭映神仙。可知的是前緣矣,無所用其客氣焉。如斯如斯何便爾,若是若是竟公然。明朝相視還一笑
,心心相照兩不宣。
章大師一言一行與眾不同,豈只於情詩一門,在日本留學,也同調查戶口的警察大開玩笑,在戶口登記表職業一欄,填的是聖人,出生欄中,是私生子,年齡欄中
,填的是萬壽無彊。
道貌岸然計他生
成報 副
錦繡 尋章摘句 沙童妹
近代國學大師中,與章太炎和王國維齊名的黃侃,是位典型舊知識份子,言行古板,道貌岸然。然而,他卻是下面那首哀艷絕倫詩句的原作者。
那時他在武漢大學當教授,一位三年級女生黃菊英對他由敬生愛,黃教授也投桃報李,難以自己。可是女家非常保守,堅持同姓不同婚的古風,不容他兩交往。黃大師在萬二分失望之餘
,就寫了一首采桑子,送給黃菊英作為臨別紀念: 詞云:
今生未必重相見,遙計他生,誰信他生,漂緲纏綿一段情
。
當時留戀成何濟,知有飄零,畢竟飄零,便是飄零也有情。
黃菊英讀這首盪氣迴腸之詞後,捨棄一切,離家出走,和他結了婚。
黃侃不是在所有問題上都是這樣開明,對白話文反對到底,在北京大學講課時,舉過一個例子:
如果胡適教授的太太現在突然死掉,用白話文打電報,就必須說:你的太太死了,請立刻回來,如果用文言文,只用四個字"妻故速歸",可以省掉三分二電報費
。
他也批評胡適提倡白話文不夠徹底,否則先應當把自己的名字白話化,不再叫胡適,改稱為"往那堨h"才對。
他和章太炎齊名,實際卻是章的及門弟子。拜師故事發生在東京。他兩都住在一所舊式木樓。黃居樓上,一晚黃在半夜內急,懶得去廁所,乾脆臨窗解決,正好淋在章的書卓上,氣得章破口大罵
。第二天,房東替他們做和事老,互通姓名後,鬗~知道了眼前竟是他仰慕已久的章大師。後來成了章的弟子。
朝來風色暗高樓 偕隱名山誓白頭
郁達夫驚艷後寫出動人詩詞
成報 副 沙童妹
同徐志摩齊名的郁達夫,是一個新舊合壁的典型才子,他的第二位夫人王映霞,是當年杭州四大美人之一,才和貌傳遍大江南北。他兩之間的一段情緣,更是波瀾曲折
,哀感動人。可惜收場悲愴,使這段百劫之情,充滿天長地久有時盡,此恨綿綿無絕期的情懷。
郁達夫在上海狂追那雲英未嫁的王映霞的時候,他自己早已有一位太太和兩個小孩子,但是他卻對王一見鍾情,像火山爆發,熱情澎湃,不可收拾,不畏任何阻礙。在兩人初吻的那一天
,大喜若狂的他,還特別寫了兩首情詩送給她:
朝來風色暗高樓,偕隱名山誓白頭。好事只愁天妒我,為君先買五湖舟。
籠鵝家世舊門庭,鴉鳳追隨愧穢形。欲撰西泠才女傳,苦無椽筆寫蘭亭。
第二天,他們東渡日本橫濱正式結婚。 這時他才和他的第一位夫人以分居方式宣佈離婚。然而離婚之後,他的前妻仍然和郁達夫的母親同住。同時郁對前妻也始終保持茞`厚感情。有次
,在病中還寄了她一首詩:
生死中年兩不堪,生非容易死非甘。劇憐病骨如秋鶴,猶吐青絲學晚蠶。一樣傷心悲命薄,幾人憤世作清談。何當放棹西湖去,淺水蘆花共結庵。
直到他和王映霞結褵後,他有時還突然跑回前妻那堨h,盤桓數天才回王映霞到身邊。
那時他和王映霞的二人世界,充滿了歌唱和陽光。他有一闕膾炙人口的揚州慢,就是專為這位杭州第一美人而寫的。
而今勞燕臨歧路 腸斷江東日暮雲
郁王之戀凶終隙末留下斷腸詩
成報 副 沙童妹
郁達夫那首在三十年代被視為情聖之作的揚州慢,原文是:
客堨陰,黃梅天氣,孤燈照斷深宵。記春遊當日,儘湖上逍遙。自車向離亭別後,冷吟閒醉,多少無聊。G此際征帆待發,大海船招
。相思已苦,更愁予,身世蕭條。恨司馬家貧,江郎才盡,李廣難朝。珜艂g心堅潔,情深處,夠我魂銷。叫真真畫堙A商量供福生綃。
婚後,這一對二十世紀才子佳人,蚢篧L了幾年幸福生活。但是正如他們的好朋友事後慨嘆說,由于郁的性格憂鬱內向
,在男女之情上不免有妒心,而王映霞卻恰恰相反,共同生活得越久,兩人之間的予盾就越趨明朗化。抗日戰爭爆發,郁達夫到福建遊幕,王因過不慣那堛漸肮﹛A帶著三個孩子留在杭州的風雨茅廬
,兩人的關係從此由分離演變成分居,分手。而最難堪的就是那位第三者,竟是郁達夫自己的多年好朋友。當時郁達夫寫的兩首七絕,就充分流露出他那種悲憤的心情
,詩曰:
中元後夜醉江城,行過嚴關未解酲。寂寞渡頭人獨立,滿天明月看潮生。
寒風陣陣雨蕭蕭,千里行人去路遙。不是有家歸未得,鸕鳩已占鳳凰巢。
兩人離離合合,精神上都很痛苦,當他的詩友們用神仙伴侶稱頌他們的時候,郁連忙地寫了首七律來否認道:
敢將眷屬比神仙
,大難來時倍可憐。楚澤儘多蘭與芷,湖鄉初渡日如年。綠章佚奏通明殿
,朱字勻鈔列女篇。亦欲賃春資德曜,扊戶多(上戶下多合為一字)初譜上鯤絃。
他讀到自己當年熱戀的日記,感慨萬千,寫了一首七律道:
猶記當年禮聘勤,十年沽酒聖湖濆。頻燒絳蠟遲宵柝,細煮龍涎涴宿醺。佳話頗傳王逸少,豪情不減李香君。而今勞燕臨歧路 腸斷江東日暮雲。
劉海粟與胡適
明報 副 特稿
唐原 1980年6月9日
畫家劉海粟有一件頗為珍貴的作品,扇面(高莊寫生圖),一面是劉誨海粟
1925年在杭州西湖所作的高莊寫生,另一面有胡適的題詩,句云:
我來正值黃梅雨,日日樓頭看煙霧。才看過盡玉皇山
,回頭已失樓前樹。
詩後有小跋: 海粟作了這幅革命的畫,要我在反面寫字,我卻規規矩矩地寫了這樣一首半舊不新的詩,海粟也許笑我膽小咧。末署
適之。 劉海粟與胡適是一九二五年相適的。之前,一個因首創模特兒人體寫生,被衛道者誣為藝術叛徒,另一個提倡白話文被目為文學叛徒。自然是惺惺相惜
,一見如故了。
當時,劉海粟與康有為很熟,胡適要求劉陪他去見康,康一見胡適,起初很高興,握住他的手說:
你是胡適嗎,你的名氣很大。你要對青年負責。最後說:你反對孔夫子。
胡適知道康是尊孔的,怕他發火,居然囁囁嚅嚅地說:不是的。 康有為見他如此顧左右而言他,再不跟他討論文學問題。第二天,康有為見到劉海粟,說:胡適這麽名氣大
,不行嘛,像個小學生,說的話,要賴的。
楊雲史 一自新詩傳萬口
家家紅粉說楊圻 兼于閣詩話 陳聲聰 大公報
遺老遺少,無時無之,辛亥革命後,留戀故清者,亦大有人,故民初之詩,除南社諸子外,鮮不帶有遺老氣者。
楊雲史(圻)當辛亥革命,年三十餘,以曾舉考廉,其(江山萬里樓詩),亦滿紙黍離,盈篇麥秀。
楊雲史為清大吏楊崇伊之子,李鴻章之長孫婿,固一貴公子也。風流倜儻,才思艷發,倘佯山水,琴歌自樂,其佐吳佩孚戎幕,已在金盡貂敝之時。
抗戰軍興,雲史避地香港,住金比利道。齋中猶懸吳所書(天下幾人學杜甫,一生知己是梅花)一聯。
江山萬里樓詩,才氣縱橫,不主一家,古體近元白長慶,近體則在樊川玉谿之間,固多唐音也。
絕句之佳者,如(江上識陳伯嚴先生)云: 元龍意氣向誰論,江上樓船共一樽。酒欲醒時人不見,滿天風雨入中原。
(宿萬壽山户部公所夜聞頤樂殿簫鼓聲)云:
千門燈火望瓊樓,只道繁華不道愁。牆堬ざq牆外月,十分富貴二分秋。
(庚戌路經交廣南渡島國雜詩)錄一首云: 何人酌酒倚山頭,看盡滄洲雲水秋。海上青峯千萬點
,夕陽紅盡是崖州。(山閣夜起)云:
泉聲細落北峯幽,松下房櫳枕簟秋。夜半起來倚空碧,滿身明月看梳頭。
類皆如此空靈之句,不可勝數。 李夫人名霞客,雲史有七律二首題其二十年前為新婦時照片,中有句云: 自媒早已疑馲i
,譽婦曾聞必麗華。為我畫眉調彩筆,憑君索笑種梅花。 及 顧影未除公子氣,娶妻難得美人名。卻因多難依嚴武
,豈有長貧似馬卿。 越數年,李卒,作(謚妻記),悼亡詩中有: 戎馬書生真薄倖,蓋棺明日又從軍。
及 從此瀟湘好煙月,一生腸斷岳陽樓。
雲史常熟人,所居石花林,種梅百株,花時召客,觴詠其下,與曾孟樸之虛廓園相距不遠,二人往還亦密。
及赴薌島,念故園梅花不置,友人自庾嶺折一枝,付飛機相貽者,喜極有句云: 八千里外見橫斜,天下房櫳不是家。歸夢故山蓓籬落
,衝煙冒雪兩三花。
性愛梅,亦能畫梅,有(上元夕畫呈u公)云: 得意春風動地來,上元清月近蓬萊。天公絕意留韶景,尚有最高枝未開。
又(美美請畫紅梅屏幛題八絕句),錄二首云: 春來心事惜芳菲,花滿江城酒滿衣,一自新詩傳萬口,
家家紅粉說楊圻。 湖海元龍萬里身,掉頭四顧出風塵。近來英氣銷磨盡,只畫梅花贈美人。
時雲史方自漢扶妻柩還里,同時遇美美者,頗致繾綣,終當別去。作惆悵詞八首,末一首云:
人道微之與牧之,悼亡詞賦狹邪詩。庸知錦瑟華年恨,併入青樓落拓時。儘有風情酬小玉,斷無消息載西施。千愁自縛蠶成繭
,繅到從頭只一絲。 |